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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蜩之記》：日本時代劇電影的新探索

小泉堯史，這位黑澤明的弟子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了。但他和另一位以“小”開頭的導演小栗康平一樣，小泉堯史每次出手都能給大家帶來一部出色的作品。從《黑之雨》的威尼斯驚艷到《博士愛情方程式》的眾口絕讚。小泉堯史的每部作品都能收到日本國內外電影圈內人士的關注。小泉堯史因為一直被稱作“黑澤明的影子”，所以近年來他主動表示將探索一條屬於自己的電影道路。 2008年半紀實類的戰爭作品《留給明日的遺言》雖然頗具爭議，但我們依稀能看到小泉導演的轉變。而此次的新作《蜩之記》更是給整個日本電影界帶去了久違的新意。
　　
時代劇電影的新探索

“每到夏天，我都能聽到蟬鳴。特別是秋天臨近時，那股意味著夏季即將結束的哀愁感一直都能從蟬鳴聲中感受到。但即使如此，我每天的生活仍將繼續，我必須過好這每一天的時光。所以，我把這本日記取名為。”這是本片主人公秋穀，一個即將切腹的武士的心聲。日本在21世紀初迎來了又一個高潮，從山田洋次的《黃昏清兵衛》開始，日本時代劇掀起了一股“藤澤周平浪潮”，山田洋次的“藤澤周平武士三部曲”更是21世紀前十年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群之一。但是隨著大眾的審美疲勞，“藤澤周平時代劇”逐漸退出舞台，而由於沒有新的作品接班，日本的國粹——時代劇映畫再度陷入低潮。近幾年來雖然時代劇映畫還在不停的製作著，但是鮮有佳作，導演們似乎都找不到屬於這個時代的“時代劇”方向。不過，小泉堯史導演此次的新作《蜩之記》卻給映畫界帶來了十足的驚喜，他讓觀眾們再度領略到了有且只有屬於日本時代劇的魅力。全片除了讚賞有加的“武士日常生活”場景之外，對於“生活在武士年代的農民”也給了其獨到的見解。時代劇從來都是武士們表現的舞台，但是《蜩之記》卻淡化了“武士”這個最重要的元素，它把所有的一切都融合在一起，譜寫出一幅美麗的“日本古典生活畫卷”。

武士道與“留白”魅力

役所廣司扮演的秋穀雖然是這部映畫的第一主角，但是登場時間似乎遠不及岡田準一那麼多。不過，或許正是這個原因，才使得秋穀這個角色是這麼充滿餘韻。影片中的役所廣司幾乎沒有任何武戲，無論是穿著還是精神氣上都完全沒有“一般時代劇”中武士那股盛氣凌人的架勢。但是，就是這位每天早上耕地的武士以一種別樣的方式向我們展現了“武士道”的魅力。影片一開始就向觀眾交代了主人公即將切腹的事實，但小泉導演並沒有花大量筆墨去描寫這個所謂武士最莊重的“最後一刻”。和之前黑澤明的遺稿作品《黑之雨》一樣，本片更多的是展示主人公秋穀的生活態度----真誠而清廉，而全片的映像相比《黑之雨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，大量的空鏡頭對準著安逸的田園，而晨間尚未散去的霧氣則進一步表現出了所謂“萬物一體”的思想。此類日常生活中的風景畫自始至終貫穿全片，所以無需役所廣司過多登場，觀眾們就能感受到主人公的生存之道，“死亡”只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小環節，相比影片中想要表達的哲學思想，“生死”確實已經不重要了。在這點上在秋穀的妻子織江身上也得到了體現，原著中的織江一直處於病弱狀態，但或許是小泉導演為了盡量營造屬於秋穀的氛圍，連這條線也被淡化了。原田美枝子和役所廣司一樣，雖然出場時間非常短，但是對丈夫的信任以及對於整個家的關照都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　　
將武士徹底"還原為人"

當然小泉堯史的能力不僅僅只是關於武士日常之美，影片中“農民”這條線的故事也頗具看點。淡化主人公的直接反映就體現在秋穀的兒子身上，幾乎發生在現在時的故事都和這位叫鬱太郎的青年有關。如果說藤澤周平把視線對準那些被拋棄的“庶民武士”的話，那葉室麟則更加徹底，他直接把視線瞄準了武士外的世界。生存在那個年代的農民除了身份低微之外，還得一直遭受不平等的剝削。秋穀作為過來人，他自然很了解農民的遭遇。作為武士的他，每天和農民們平等相處，而這個畫面一開始讓本片的另一個主人公，由岡田準一扮演的莊三郎很不理解，畢竟日本的等級制度深入骨髓，或許你現在很難想像古代人為什麼會有“我高你一等”的想法，但事實就是如此，君君臣臣，父父子子，身處底層的人永遠都是過著受壓迫的生活。但是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莊三郎漸漸地被秋穀所感染，在淨化的世界中，他不再從武士的角度去考慮問題，更多的使以“人”的角度出發，去理解去思考。而從小在秋穀身邊長大的鬱太郎則更是深受其父的影響，所以他可以和農民的兒子成為至交，所以當他的至交遭遇不測時，他可以義無反顧的問其奔波。這其實就是“武士”精神的一部分吧。 “不為自己朋友出力的武士不能被稱為“真正的武士”，無論你的朋友是誰”，這是秋穀留給鬱太郎的話。是的，所謂“真正的武士”並非一定要以劍術來決出勝負，“武士”更強調的是所謂“武士的精神”，鬱太郎通過父親的栽培之後，似乎已經領悟到了這個要點。相信影片最後，行完冠禮後的他一定能成為一名出色的武士。
武士的世界並非一直血雨腥風，它也可以和常人一樣生活在美如詩話的世界裡。因為武士在成為武士前其實也是一個普通的人，而真正出色的武士其實也一定是一個名成功的人。